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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赞岐庄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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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我们可以说,赞岐庄松与大和清九郎是妙好人中一对今古双璧。清九郎于宽延三年往生,庄松则在明治四年往生,两人在时代上有著相当的间隔,加之,两人虽都是真宗信徒,但清九郎为本愿寺门徒,庄松则是兴正寺门徒,在宗派上亦有所差异。而且,这两位无我纯情的伟大生活者,在个性上来说,也是相映成趣:清九郎是以"春风"般的温暖包容他人,庄松则善以"秋风"般的锐利教人开眼。
  庄松出生在赞岐国大内郡壬生村的土居里,父亲名清七,家族代代都是真宗兴正寺派胜觉寺的门徒。庄松家贫,时常被雇作农工,在家则制作草鞋、编麻绳。他的为人顽愚朴讷,无学无欲,斗大的字不识一个,连钱都不大会数,因此村人给他一个"八文"的绰号,看他不起。在村里,"八文"遂成为傻瓜的代号。在世务上,庄松确实是个愚昧之徒,可是他却勤求亲鸾圣人的教法,且达致[信心决定]之境。庄松年轻时曾娶妻,后来跑了,因此他一生中绝大多数都可自由地东来西往,或访同行,或应邀谈法。明治维新后,松前有一位德太郎同行,因仰慕庄松,特地千里迢迢地赶到赞岐来,不幸其时庄松已经往生了。德太郎深感遗憾,只好另访庄松生前较亲近的几位同行,如松崎村的伊作.国安村的仲藏.富田村的阿好等人,向他们打听庄松生前的事迹,将之笔记下来,再请一位叫华罔大仙的人,用散文将他的笔记《德太郎实录》,改写成一本叫《庄松本真记》的小册子,印与人结缘。其后,在庄松生前曾受赠一件披肩的谷泽春次同行,将自己的见闻,请僧谛顺写成文章,做为续篇,如此地将正续二篇合辑,即今之《庄松本真记》。本书的标题,写在封面处的正中央,其左右各有"岸崩花逆开""石压笋斜出"两个句子,就像一副对联似地。这是执笔者之一的僧大仙,在其所撰的序文中引用"岸崩花逆开"、"石压笋斜出"的古语,声明自己文章难读的句子,特地将之抽出,写在封面上。令人觉得有趣的是,这两个句子恰能充分描写庄松同行的禅机纵横,活杀自在之行履。
  庄松有了信心决定的体验后,事关佛法的一切言语行动,便与众不同了,时常有奇语妙行,令人疑叹"这是八文所能说得出的话吗?"因此,遂有人怀疑:这位庄松同行,也许是法然上人再来,为什么呢?因为法然上人临终时曾说过:
   "为了弘扬佛法,迄今为止我已示现此世三次:第一次在印度,叫做舍利弗;第二次在中国,叫做善导;这是我第三次的往生,而这一次尤令我感到满足。"
   "这一次我虽生为学者,但下一次,我希望能生为一个愚夫,以证实任何愚痴之人,都能得弥陀本愿救助。"因为有这几句话,所以有许多人坚信庄松同行即法然上人示现。事实上,他的言语行动,确有令人产生类似怀疑之处。庄松是个口无遮拦,嘴巴很"毒"的人,因此也有人讨厌他。可是,释尊在《阿弥陀经》中曾说过,极乐世界的莲花会发光,青色青光,黄色黄光,同样地,庄松教人的方法虽与众不同,但他所教的内容,却与亲鸾圣人之教法丝毫不差。
  平常,庄松往往在搓绳、编草鞋时,心血来潮,突然想起如来的大慈悲;这时,他必定放下手上的工作,奔进房间,拉开佛龛纸门,向本尊"哗!哗!"地叫著。这正是父母看著可爱幼儿,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。在他力教徒创造的漫长历史上,这很可能是空前绝后的妙景。我们无法用"无我"或"纯真"等字眼表达那种情景,而这种不思议的情景,却正是庄松其人最佳的写照。不过,庄松同行并非一开始即是如此,也就是说,他原本并非如此"无我"的信者。据推测,他刚开始时是所谓"三业安心"的行者,在佛法上事事挑剔。所谓"三业安心",即主张必须透过身、口、意三业去表现愿求救度之心,否则必不能得救。这可说是一种异端的信仰。然而,庄松毕竟有他的福报,在檀那寺的弟子中,有一位名叫周天的笃信之僧,诚恳地说谕祖师圣人信仰之正义,终使庄松得返回正信行列。庄松因此深感周天之恩,其后每遇周天,都向他合掌礼拜,称他为"周天如来"。后来,有一回某僧,把庄松过去对三业安心之是非善恶所提过的问题,拿来问庄松。庄松立即答道:"谈什么三业不三业,我连一业都没有哩!真糟!真糟!"可知,这是庄松反省自己的懈怠,以致冲口而出的话。但此语却能自自然然地彻底批判所谓"三业安心"的论调,令人闻之,不禁莞尔。
  庄松并不是位谆谆善诱型的同行,他的嘴里经常冒出寸铁杀人的尖锐字句,善于直刺对方的肝腑。有时,他甚至用沉默的表情和姿势直接表达意境,像是觉得言语的传达仍然太慢.太迂徊了,使他无法忍受。有一次,一位胜次郎同行问他:"一念归命是什么滋味?"庄松马上在本尊面前轻松地躺倒。另有一个故事,恰能对这段公案做一诠释:有一回,庄松与富田村的菊藏,参诣三本松的胜觉寺,他一进本堂,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。"喂!喂!庄松,不得无礼啊"菊藏纠正著他。庄松答道:"你这什么话?回到爹娘的家,还客气什么?听你这么说,难道你不是爹娘亲生的吗?"
庄松明明不识字,可是有一天竟然摊开《御文章》在那儿恭敬地念着。有人走过去仔细一听,发现他一直念的是:"庄松,我救你!庄松,我救你!……"。
  庄松向来不把寺里的小沙弥看在眼里,动不动就对他们有所训斥。有个小沙弥很不服气,想嘲弄嘲弄他。有一天,小沙弥问庄松:"庄松,你会不会念净土三部经?"
  小沙弥当然知道庄松大字不识一个,才会如此嘲讽。但是,庄松却拍著胸脯说:"当然会念!"
  小沙弥大吃一惊,但仍强自定下心来,说:"既然会念,那你就念来我听听,也好让我沾些法益。"
  庄松说:"好啊!我念给你听,不过,我有个条件;在我念完之前,你要一直正襟危坐在我后面恭听。"
  小沙弥心想:这家伙反正也不识字,三两下必定出洋相,念不下去,所以便答应庄松。
  庄松先到院子里,从头上泼下好几盆水,清净五体,以示恭谨,然后再上到本堂阿弥陀佛前,回过头向小沙弥说:"我就念《佛说阿弥陀经》了,你好好跪坐恭听。"然后,郑重地摊开佛经,合十念:"佛说阿弥陀经。如是我闻:庄松,我救你!庄松,我救你,……"如此过了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,三个小时,庄松仍在反复念著:"庄松,我救你!庄松,我救你!……"小沙弥跪得两腿都发麻了,终于无法忍受:"庄松,原谅我!"可是,庄松依然不放过他,并且说:"现在才要真正开始哩!"以此为开场白,庄松一五一十地把《阿弥陀经》的真正内容,告诉小沙弥。庄松不拘泥于字句,如此一针见血地读出《阿弥陀经》的心,豁达无人可及。
寺里的主持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得一清二楚后,称赞庄松说:"庄松,只有你才真正会诵《阿弥陀经》。"
  有一天,住持讲经结束后,庄松在仍逗留本堂内的同行们面前表演倒立。他的倒立姿势很有趣,可是有人警告他说:"庄松,你都一大把年纪了,还摹仿杂耍不成?是不是不要命了?"
  庄松喝道:"您说什么鬼话!我是要让你们看看自己将堕入地狱时是什么样子!怎么样?还不为你们的后生一大事而惊吓吗?"释尊曾说过,一切众生死后必堕无间;还说,入地狱时将是头下脚上。不过,释尊所说的头下脚上非仅指肉体,亦指人的心。人不承认世间无常,累积罪恶而不以为恶,这正是颠倒的姿势。所以,临命终时,颠倒著心就会直落地狱。庄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拼著几把老骨头去表演,为的只是希望同行们的心中,升起对后生一大事的恐慌。莲如上人在《御一代记闻书》中说过:"接近一个佛法者,再怎么与之亲昵,都不致受损。他们的任何妙事或戏言里,都让人感受到他们心底有佛法活著,使我人受益匪浅。"他所说的'佛法者',即是指庄松这种信心决定的人。
  在本堂的两根大柱子上,分别挂有源信僧都《往生要集》中的地狱图和极乐图。同行们每每都围拢在地狱图前,惶恐地细看。庄松走过去说了句话:"那是你们必堕之处,不久之后要看多少,就有多少可看。为何不趁现在,好好地观赏极乐图呢?"
  有个深夜里,庄松匆匆忙忙地去敲寺门,大叫:"糟了!糟了!"住持走了出来,问:"庄松,你慌什么?"庄松说:"我方才一个人躺在床上傻想,突然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地狱?"并且反复急问:"地狱是不是真的有?是不是真的有?"住持答道:"庄松,这不太像你的问题哩!你已信心决定,早知有后生一大事与地狱,为什么又突然问起这种事?"庄松说:"不!没什么,我只是觉得纳闷:如果住持你真以为有地狱,为什么不将它告诉你的老婆与儿女呢?你在寺里开法座,您的老婆和儿女都不来听。所以我怀疑所谓的地狱,只不过是你的买卖话,因为你是住持,所以才如此说教。"听到这里,住持才明了庄松深夜来此,是为了说些什么。
  庄松有双锐利的眼睛,能即时看穿口是心非的信徒。一遇到那种人,原本无言朴讷的庄松,常会迸出如同诗词般的玲珑法语来。有个同行问:"我一心倚靠弥陀如来,昼夜念佛,能往生吗?"庄松立即答道:"口唤利剑,手执刀鞘,鞘质为木,其饰甚美,岂有刀用!你是否就是抓了善知识的话柄胡挥,却没有去领受弥陀如来的真诚呢?"又有一次,庄松问某同行说:"你的安心如何?"同行答说:"我深信本愿而无有丝毫怀疑。称名念佛,甚感喜悦。"庄松开导他说:"让我打个比方吧!有个母亲让她的孩子到下关当学徒去了。为了爱儿,她一针一针真诚地缝了件棉袄送过去。儿子接到了衣服,但却没有接到母亲的真诚。你的安心,即是如此。"同时,他把那种慈母之心编成一首摇篮曲,背著孩子时经常唱起:"好冷,好冷,国地不同,下关尤冷。缝寄棉衣,附上慈悲。不取慈悲,只取棉衣。听著吧!听著吧!"
  禅家最重视临机应变,也就是面向对方的机,采取变通自如的手段,庄松的临机说法,有不亚于禅宗巨匠之处。例如:曾有位赞岐大川郡某寺的僧人,问庄松说:"本堂的本尊活著吗?"庄松答道:"活著活著,当然活著。"僧续问:"你说他活著,为何他不说话?"庄松答说:"本尊爷一旦说起话来,你们就一刻也不能活在这里了。"和尚像是挨了迎面一掌,无言以对。可是,听此一喝,腋下沁出泠汗者,当不止和尚一人。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,脱口即有如此辛辣无比的"大说法",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。 
  还有一个类似的故事:高松市有位商人,名叫泉屋又平,他对后生一大事产生怀疑,特地邀请庄松过来:"一路辛苦了,多谢你慷慨光临。"庄松说:"我一点也不慷慨,你叫我来我就来,如此而已。你找我有什么事?"主人告诉他说:"我对安心产生疑惑,所以劳你来教诲一番。"庄松说:"有穿著袈纱的和尚为你说法,你还不满意吗?"又平说:"不!不!我不敢说不满意,只是我听你是位无我信仰的同行,想请你赐给我一句话。"庄松告诉他:"健康有毛病的人才会挑食。"又平再问:"那么,任何的人说教都一样吗?"庄松答:"不,什么东西都吃,也是病态。"另有一人问:"庄松兄,我并不觉得如来的大恩有多可贵,如果我能真实领解,是不是就能过著日日谢恩的生活呢?"庄松告诉他:"我不是来讲那种麻烦事的,我也著实不懂,你怎么不凭你有的东西过日子呢?我也是在过我的日子呀!你问这种话有什么用?"
  在庄松的妙言奇行中,最为脍炙人口的应该是到京都本山去参加'皈敬式'(俗称'受剃刀')的事迹。本来,这是愿为佛弟子者,剪断黑发,成为僧团一员的仪式。黑发表示人类的欲望,所以断发具有誓断五欲,精进修持的含义。可是,这个仪式并非真的落发,而是本愿寺的法王,拿著剃刀轻轻碰触门徒的头发,就当做断发。
  庄松的行径古怪,因此四国赞岐的同行之中,有很多人不愿意在受剃刀时,让庄松也跟去。可是,以当时而论,上京都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,何况,除了这受剃刀的机会外,还能见到法王--本愿寺的活佛--的因缘,可说绝无仅有,如果不带庄松同去,未免太可怜了。所以,他们终于决定让庄松也跟著去。
  当他们乘船渡过濑石内海时,突然狂风大作,白浪滔天,渡船在风暴中摇晃很厉害,庄松的朋友们都吓得面无人色,只有庄松一个人呼呼大睡。危险过去后,有位朋友把庄松叫醒,庄松睡眼惺忪,环视众人面孔一番,慢条斯理地说:"怎么,我们还在娑婆啊!"
  一行人等到了京都,聚集在本愿寺的本堂里,连同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,一起参加皈敬式。好几百位同行,列跪在本堂中,静静恭候法王上堂。须臾之后,法主身著红袍,徐徐步出,众人低头长礼,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正面看法主。在封建时代的当时,本愿寺的法主,被视为一位活佛,而且每个人都相信:万一亲耳听到法主的声音或亲见法主其人,就必成聋盲。
  可是,当法主来到庄松面前时,庄松竟抬起原伏拜著的上身,抓住法主那件红袍袖子,大叫:"老哥,准备好了没有?老哥,准备好了没有?……"法王一时无言以对,须臾之后,庄松放下抓住袖子的手,重又伏拜下去。
  法主退场后,整座本堂顿时像被捣碎的蜂窝一般,人声嘈杂,议论纷纷。庄松的几个朋友都吓得魂不附体,唯恐受庄松牵累,要负联带责任,人人为将临的大难感到心慌意乱。
  不久,庄松被传到法主房里去。庄松与法主相对落座,法主问:"刚才是不是你拉了我的袖子,叫'老哥,准备好了没有?'"庄松面不改色,用他的赞岐方言答道:"是啊,是我干的。"法主又问:"那么,同行你是在那一种心理下问我那句话的呢?我很想知道原因,请告诉我。"
  庄松像是逮到一个难得的机会,痛快地说:"老哥,穿著红袍大衣是去不了极乐的。我不管别人是如何地尊你为活佛,你还是不能凭那些到净土去的。要去,非信心决定不可。万一今晚死,后生一大事今晚就会兑现,你有没有准备呢?"
  庄松的话一点也不错:今天的出家人,自以为穿著红衣或紫衣,置身在一座佛寺里,就等于是买到了开往极乐的车票;以为已经得救,不想再用心。许多同行,冒著寒冷的风雪去参诣听闻,可是住持的家人却都不参加法座。他们只要通过一道门,一段走廊就可到本堂来,可是他们却不愿与偌多同行共同闻法。法座热烈进行时,他们关起门来,与暖炕、电视机为至友。亲鸾圣人曾把红、紫僧衣脱掉不顾,终生穿著黑衣;如今,心中全无自信的和尚们,却用那些装饰门面,欺骗信徒。尤有甚者,参与信徒葬礼之时,全看布施金额的多少,以决定穿著体面或不体面的僧衣,这是何等的堕落呢!
  在庄松"后生准备如何?"的疑问下,法主合掌礼敬庄松,庄松见状,不好意思再盘膝坐著,也跪坐起来,回以合十之礼。"同行呀!"法主不知道庄松的名字,所以如此称他:"谢谢你赐问,我很感谢。直到今天,尊我为活佛、法主、善知识的人,多如过江之鲫,可是,为我的后生而忧心的,只有你一人。你说得对,任何人若未信心决定,则只是走在一条通往黑暗地狱的死路罢了。不过,同行啊!你的觉悟如何呢?"
  庄松答说:"是的,我确实是个已经领受了信心的幸福者。"庄松的答覆十分明确,法主闻之,欢喜地说:"太好了!既然如此,你是弥陀独子,我也是阿弥陀佛的独子,你、我正是兄弟。"庄松说:"废话,我不是一开口就叫你'老哥'了吗?"
  亲鸾圣人说过:"四海信心之人皆兄弟",凡是信心决定,获得阿弥陀佛救度之人,者互为兄弟姊妹:先获救者为兄姊,后得救者是弟妹,皆是同胞手足。
  庄松同行生动的临机说法,层出不穷,介绍不尽。他不是早有心理准备,也不是刻意安排的,只是配合当时的情形,自然产生出来的杰作,所以格外有趣。
  川东村胜光寺的住持夫人,内心十分向往佛法,便将自己的心得,向佛照寺、得雄寺二寺住持叙述,请救印可。佛照寺住持说:"可!"得雄寺住持则说:"不可!"胜光寺住持为此深感烦恼,庄松告诉他说:"佛照寺和得雄寺的住持那儿都没有净土,所以那是没有净土的人所说的话,不用为那些话三心二意,应该顺从佛语,因为只有佛那儿才有净土。"住持闻之,喜极而泣。
  又,木田郡植田村的一位同行,罹患重病,医师束手,都说他已无可救药。这位同行面临此一关头,平时的安心完全崩溃,心中矛盾痛苦不已,遂急著想见庄松,家人就把庄松请来。庄松到他家后,并未到病榻边,而是直接走进小佛堂,打开佛龛,郑重地礼拜佛。同行的家人说:"庄松兄,我不是请你来拜佛的,而是要你向那位九死一生的病人说几句话。"庄松从容不迫地答说:"本愿又不是我发的,我身上也没东西可救他,那有什么话好对他说? 佛立过誓,他说:如果不能让你跟我重生,我就不取正觉。他现在不是正在这里取著正觉吗?难道还不够?"病人听见,茅塞顿开,心中涌上了无限喜悦,旋即安祥往生。
  有人问:"庄松,什么是倚靠的一念?请你简单告诉我。"庄松指著佛像说:"我怎么晓得?"那人说道:"原来如此,倚靠的一念不是我要做的事,而是佛的事,嗯!好极了。"庄松说:"不错!不错!关键就在那里。"这几句话,确能临机应变,撷取活杀与夺之妙。
  有一次,庄松想邀一位同行参诣佛寺,便上他们家,在门口呼唤那位同行。屋内的同行说:"是庄松兄吗?我今天头痛,全身懒洋洋的,恐怕不能去了。"
  庄松立刻应一句:"唉!连这么健康的我都要去哩!"疾病是死亡的前奏,越是有病的人大多越接近死亡。庄松这句话的意思,即如他一般生龙活虎的人都要去参诣,更何况一个无常已迫在眼前的人,岂有不去听闻的道理?
  又有一回庄松的檀那寺胜觉寺的老主持问庄松:"你晓得不晓得往相回向的利益?"庄松立即答道:"祢(指如来)的工作,我怎么能知道?"老住持又问:"那么,还相回向的利益呢?"庄松说:"那是我一高兴,别人就捡去高兴。"
  老住持的问题是很平凡,但庄松的答话里,却有电光石火的闪烁,而且远胜娓娓数百言的答案,让我们觉得,就彷佛听著禅门巨匠的隽永名言。 有个人问庄松说:"是不是不感到喜悦,也能到净土去呢?"庄松答道:"能去!能去!"可是,须臾之后,他又加上一句:"不过,如果毫无喜悦就去到净土,也许会觉得愧对阿弥陀佛。"此语含有至妙甚深的韵味。如此含韵至远的话,自古以来,有谁能说得出口?
  庄松时常造访各家,不问有缘无缘,都说:"今晚想不想开法座?想不想结法缘?"然后就去佛堂礼拜。如果发现佛前的花枯萎了,或佛前没有供饭,他就很悲伤地说:"本尊瘦了啊!"发现佛龛清理得一尘不染,供养的香华不绝,他就衷心喜悦地说:"你家的本尊很胖!"然后念佛不止。这是庄松这位大同行独特的表现法,他所洋溢的纯情,何等之美!
  有一次,香川郡羽床村恒治同行的母亲问庄松:"《正信偈》里有一句〖即证真如法性身〗,这〖法性身〗作何解释?"庄松站了起来,躲进纸门后面,大喊:"庄松在此!庄松在此!"只闻其声,不见其形。这时,大家都拍手叫好。播州的盘硅禅师,曾以一偈教示某儒生:
  亘古今通遍界,见不见唤即应,
  没弦琴无声曲,非是俗非是僧。
  二者的情形,稍有不同,不过,我们可以说,庄松也在亘古今,通遍界的一个道理上占了个大位子。他经常听著那见虽不见,但一唤即应的声音:任何人也都应听得出,庄松所弹奏的无弦琴曲调甚高。这位盘硅禅师,还有下列一段法语:
  空王宝座,高广无量,
  天下闲人,赤脚便上。
  如果说,有谁能以一介凡夫而坐上高广无量的宝座,那大概便是庄松了!庄松的念头是奔放的,天上天下,无障无碍,他有穿透生死之关,呼吸于朗朗自在之天地的菩萨风采。庄松的言语粗野,但不卑贱,那不是傲岸无智的狂信者之言,而是从"信心之智慧"中化生出来的莲花;有时如天鼓鸣震,有时如凉泉轻响。
  庄松同行在四国的盐谷别院担任浴室伙夫时,京都的一位大学者Y师到盐谷别院来说法。Y师在当时是被誉为活佛的大师,因此,他的到来,在四国的同行间引起一阵轰动。但见盐谷别院人满为患,本堂里水泻不通。庄松是盐谷别院的伙夫,所以在高座的正下方占了一席,恭敬听闻。 说法完毕后,由于那是炎夏时节,别院的常住便把Y师带到浴室去。可是,Y师泡进澡盆之后,才发现浴室里没有毛巾,但因他已经泡进水里了,不便再出去,所有在盆中大叫:"来人哪,给我送条毛巾来!"
  Y师在浴室中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回答。须臾之后,庄松用手指和拇指,捏了一条像是用酱油煮过的毛巾来。Y师经常巡行全国各地,都备受礼遇,用的毛巾都是无人洗过的新品,所以他一看到庄松拿来的毛巾,不免皱起眉头,不敢伸手去摸。可是作客毕竟是作客,Y师倒是不敢太任性,只有忍受下来,让庄松用那条毛巾替他刷背。 这时,Y师觉得背后的庄松口中喃喃有语,不禁竖耳倾听著。他说的好象是:"这个家伙,这个混蛋,胖得不像话,坐著轿子到处吃山珍海味,把佛教当商品,这种家伙如果掉进地狱里,地狱里的鬼一定垂诞三尺。"
  庄松所指的是谁呢?Y师想,自己是个被尊为活佛的大师,应该不会是指他,不过听起来又很像。Y师体重有七十五公斤,平常都是以轿代步,所以愈听愈不自在,匆匆洗完澡,走出浴室。在走廊上,Y师迎面碰见庄松同行。Y师问:"喂!你是刚才替我洗背的下人吧!我问你,你一面给我刷背,一面在说些什么?现在说清楚些。"
  庄松答道:"好的,既然可以说,我就说了。我方才讲的是:"这个家伙,这个混蛋,胖得不像话,坐著轿子到处吃山珍海味,把佛教当商品,这种家伙如果掉进地狱里,地狱里的鬼一定垂涎三尺。"
  Y师怒冲冲地责问:"你说的是谁?"
  庄松大喝一声:"我在高座的正下方听你说教,你自己想想,那是什么说教!没有一句说到要点。你要别人信心决定,也要自己信心决定之后再说。你的说教,对我只是不痛不痒的废话!"
  Y师被庄松看穿心思,耳闻此言,心中一阵轰然,站都站不稳,软绵绵地崩倒在地板上。
  "你是谁?"
  "我是庄松。"
  "什么!"Y师大惊失色:"原来你就是庄松同行!"自此,Y师完全丧失了自信,下一场讲座,就不敢再上台了。
  所谓的'自信教人信',就是本身先信心决定之后,再引导别人到信心决定之境。如果说:"我自己还未得救,请各位都赶快得救吧!"这又像什么话呢?
  第二天,盐谷别院门前贴出一张公告,上面写著:"和尚急病,说法中止。所谓的'和尚',是指伟大的僧人,而其实所谓的'急病'并非肉体之疾,就Y师而言,他所得的乃是无名业障的灵魂病。然而,从这件事起,Y师真正地踏出求道之旅,在他信心决定之前,再也没有为人说法。
  一般人,只要稍微有社会地位,就很难在人前低头,听闻说法。但Y师不然,就这一点而言,Y师也的确堪称是位伟大人物。他常说:"我的善知识是庄松同行。如果不是遇到他,我将迷迷糊糊地度过一生,临终时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。同时,地狱中的鬼,也一定很高兴。"
  Y师信心决定之后,重又走上布教的最前线。说法者非信心决定不可,否则不足以引人入信。这位Y师,就是经庄松同行令人喝采的一刺而真正觉醒。
  江户时代末期,北陆的金泽市,有一位妙好人M氏。他终生都在广求佛法,可是,渐渐地,他了解到:在金泽街上布教的人虽多,但却连一位真正的善知识也没有。要知道,金泽一地佛法之盛,即使在二次大战落败后的残破萧条中,金泽市里连日设坛说法的佛寺也有十几座(现在较少),相较之下,首善之地的京都,每日设坛说法的也不过东、西本愿寺两处。M氏所处时代,金泽说法之风当然更不在话下,然而,M氏的信仰生活发展到某种层次后,他到底发现原本信以为是善知识,没有一个能够根据自己被阿弥陀佛摄取的鲜活体验,论断信前信后的分际。他热切期望一位善知识的出现,给予他决定性的指导。问题是,放眼北陆一带,遍无其人。 就在这种焦急与渴望交集的日子里,M氏终于风闻四国赞岐之地,有位已得到真实信心的妙好人,名叫庄松。当他得到此讯,欣喜若狂。稍作准备,便以水代酒,告别家人,远行四国,踏上追求信心之途。
  经过漫长的旅途,M氏终于到达庄松同行的家。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,M氏站在玄关外,便看到屋内有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。
  "对不起,请问这是庄松同行府上吗?"
  躺在榻榻米上的人,转过身来看了M氏一眼,倦懒地答道:"是啊!"
  M氏便开口陈述道:"我叫做M,远从北陆的金泽来此。北陆之地无透彻了知真实信心的善知识,都是恶知识。所以我才老远赶来,请告诉我一些真实的佛教。"
  庄松又看了他一眼,说:"我不管。"便又转过身去了。
  庄松的态度使M氏大感意外,同时也使他反省著自己的不是:"想想,作为一个求教之人,怎可如此倨傲地站著?何况请教的又是后生一大事呵!"
  于是,M氏立刻跪伏在玄关地下,再次请求道:"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背井离乡,远路而来的,请你无论如何,宽大赐教。"
  可是,庄松依然是那句老话:"我不管。"
  M氏更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恭敬诚恳,于是再一次落下双手,频频叩头请法。但,庄松仅仅说了那两次话,便一直沉默没有任何反应。
  庄松默默地躺在原地,直到天亮,不理会M氏同行,这是为什么呢?其实,庄松第一眼看见站在玄关外的M氏时,便已看出他是真为后生一大事而著急,连家都待不住的人;也看出M氏心中仍有'只要遇到了善知识,就能信心决定'的自力我慢念头。如果不能使他抛却这种自力之心,便不能信心决定。因此,乍闻之下,庄松的一句"我不管",是何其无情,但是,我们应该了解,这正是要人"抛弃自力之心!"的严峻说法。唯有曾经突破瓶颈的体验者,才能洞悉那种求道之癌,而给予妥切的开导,否则绝对做不到。 M氏彻夜请法,恨不能掏心剖腹以证其诚,可惜始终不为庄松所接纳。是后,东方露出鱼肚白,黎明已届,此时,M氏已经筋疲力竭。虽然见到庄松,但却连这最后的期望也落空了。心灰意冷的M氏认定除了地狱之外,自己已别无去处。然而,就在这个时候,"能拯救那种谁都无法拯救,除地狱之外别无去处之人的阿弥陀佛即在此!"之一念突然闪现,迅即照彻--M氏终于信心决定了!
  得信的M氏欣喜若狂,不禁手舞足蹈起来。此时,一直躺在榻榻米上的庄松同行也一跃而起,从屋子里跳下来说:"我敬佩你能听闻到此种地步!我敬佩你能如此忍耐!"于是,两人拥抱在一起,没入欢喜踊跃中。
  其实,庄松同行一整夜连眼也未合过,只是默祈佛力加持,让M氏得以突破这最后关卡,进趋不退信心。M氏在庄松同行无言说法的引导下,果真达致信心决定。回到金泽之后,大显身手,对佛法贡献至巨。
  有一次。庄松参加在某富翁家中举行的法座。富翁家的建筑富丽堂皇,美仑美奂,同行们都艳羡不已。庄松说:"有什么大不了的,极乐更漂亮!"这是酸葡萄心态吗?绝对不是,而是佛凡一体的庄松脱口而出,自然无比的一句话而已。
  无妻无子的庄松,到临终时无人可为他筹备葬礼,同行们看他可怜,便共商决定筹资为他建墓立碑,并将此事告知临死的庄松,庄松回说:"我才不会待在坟墓底下哩!"有很多人都以为死者的灵魂会在坟墓里,甚至连经常闻法的伙伴们也还是这么想,实在丝毫未曾体会后生一大事。庄松这句话,对他们而言,实在是善知识临终的棒喝!人死后,信心决定者往生极乐,未决定者必堕无间,但无论是往生或堕落,都不会在坟墓里。
  明治四年三月四日,庄松完成了往生的宿愿,享年七十三岁。当他病重期间,每有同行或亲戚来访,他都请他们代读五劫思惟的《御文章》,听闻之后,他总是充满喜悦地说:"啊!我很好,很健康。"有位同行便问他:"庄松,你喜悦吗?"他答道:"喜悦个鬼!痛苦得不得了。"不久,便断气了。这真也是庄松才说得出的绝命词。
  庄松同行殁后,敬仰者在他第十三周年,将他的墓正式移在小沙说教所境内,并立碑"释正真信士墓"。释正真是兴正寺门主为他取的法号,而"庄松"与"正真"也正好谐音(都是Shyoma)。大正九年,庄松五十周年忌时,同行们又将他的墓加以整修,如今日所见那样堂皇。记得庄松生前曾说,他不会在那坟墓里待著,看到今日墓园景观,也许正在哈哈大笑呢!
  不过,如果他知道笔者正在写这样的文章,也许他便要笑著说:"末世的凡僧真是遭透了!"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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