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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、安艺净念
添加时间:   作者:庐山龙泉寺   点击:2408

    安艺国高宫郡狩留家村有一位禅僧,名叫净念,他的双亲弥助夫妇都是信心坚定的同行,连他的妻子阿菊也是位真诚的信徒,可惜早死。净念的俗名源藏,自幼家中极贫。连一亩可耕之地也没有,只好学习榨油,经常到广岛和楸两城下工作,靠微少的工资养活双亲。到广岛上工时,他白天都拼命地工作,清晨和夜晚则参诣佛寺,听闻说教,也拜访交谊较深的同行,互叙法益,共享喜乐。工作期间,他要住在广岛,可是每四、五天,当傍晚的说法结束后,他都赶三里(约合十二公里)夜路,回到狩留家村的家中,向父母问安。源藏从年轻起就是个有修养而温和的人,从未说过别人的是非,就是听到有人在谈论他人长短,也都不予理会,只管悄悄地念佛。这使我们回想起广岛的深谛院。每当有人在议论是非时,他就打起瞌睡,渐渐地,就没有人在他面前搬弄。源藏是个无知纯朴的人,但由这些方面看来,却可说他由年轻时起,就有伟人的风格。
  源藏深喜佛法,但却从来没有像个学佛人的明显表现,只是保持宁静的态度,纯朴的心地,看起来很有深度。所谓的「学佛人」中,有很多只是装出一付佛子的模样,洋洋得意地大谈佛理,批评说教好坏而已;同行之间,研究法义的条理之余,争论是非的人也不在少数;而源藏从未出现这些举动,只令见到他的人,自然油生念佛之心,他的为人便是如此。先哲说过:「闻愚者念佛而生信也」说的就是源藏这种人吧!有一次,源藏应同行之邀,到佐伯郡的廿日市去的时候,五日市有两位同行也正巧到那里,向源藏说:「希望能蒙你开示一番。」源藏答道:「我实在没什么话可说,如果你们不嫌弃,我就与两位谈谈我所听闻和领解的。」源藏便将双手落在榻榻米上,恭敬地说法,那种虔诚的态度,令同行赞叹不已。
  有许多有钱的同行,见到源藏的穷酸相,都拿衣服等东西送他,源藏也向不推辞,诚诚恳恳地接受。可是,他每穿过四、五天,便把那件衣服卖了,并将所得捐给佛寺作香火钱,或纳入本山作冥度金。从他的故乡到本山的路程超过百里。但在他一生之中,却曾十五、六次前往参诣。可是他从未流连京都的名胜古迹,只知有本山和大谷庙。有一次,某位同行可怜源藏的贫困,买了一条牛给他。同行的用意是:牵着一条牛去作佣工,就能靠较丰厚的工资过活了,对修行也有帮助。果然,源藏在这头牛的协助下,生活渐有改善。但不幸的是,才过两、三年,那头牛就病死了。当牛生病时,源藏对它说:「因为你我有缘,所以长久以来,你助我家计,如今,你病重了,我至少该照顾你一夜。」就在牛栏中过了一夜。他又向牛说道:「如来的本愿是向十方众生呼唤的,如果有缘,你也该闻法。」源藏就如同对一个人说法似地,一面抚摸牛头,一面宣说佛的慈悲,一直说到天亮。又有一次,他在清扫庭院时,发现有一只蛤,掉落在地上。他想,这一定是鱼贩不小心遗落的,又无法送到较远的海边去放生,到底如何是好?他想了很久,终于想出一个办法。他很诚恳地向蛤说:「你也是十方众生之一,请靠着如来不思议本愿,往生净土去吧!」就把它放在佛龛里。后来,源藏的儿子在佛前礼拜时,发现佛龛中放了一只蛤,觉得奇怪,拿起来看看,原来是他前些时候疮痛时,用来装敷疮药膏的贝壳。儿子问父亲把贝壳放入佛龛的原由,不由大笑,但同时也为父亲怜悯众生之心所感动,而更加用功念佛。
  源藏年过六十,便落发为僧,自称净念,他人也都如此称呼他。据说,净念的妻子阿菊是五十多岁时死的,由此推断,净念的落发很可能在阿菊死后。净念时常回忆道:「我落发之后,有一次,穿上十德(武士及知识阶层所着之前开短服),要到某位同行家中为某事道谢,途中,我偶然注意到自己在月下的倒影:十德宽长的袖子,使我看来像一位出家人。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刚剃了头的人,竟会如此像一位禅僧,委实太僭越了。不过,这应该也是如来的恩惠。」每次说到这里,他都喜极而泣。有一次,净念在「三里」(灸穴之一,在膝侧凹处,于此燃灸,据称能治百病)燃灸,脸上因痛而皱起,口中则频念「南无阿弥陀佛」。旁人问:「净念房,烫不烫?」净念答道:「很烫,很烫。想想:这么一点灸都如此烫,如果一旦掉入地狱,会烫成什么样子!一想到这里,真觉佛恩太可贵了!不知不觉地念出佛名。」他又时常说;「古时的学者说:『赶不上诵经开始时的钟声,有如田中三年的歉收。』我是听不懂经文的,虽然如此,但我知道上面写着能使我到净土去的道理,所以,每一句都觉得可贵。」
  净念时常住在同行家中。依世俗而言,同行们彼此混熟了,总是会较随便一些,有时提出些不客气的要求,弄得彼此心里不痛快,也是常有的事。可是,净念从未发生这种情况,无论逗留多久,他向不引人厌恶。因为他从进入同行家中至告辞为止,言语行为从不改变。他并不是刻意如此,而是很自然地表现出来。每位同行和他们的家人,都对净念很好,连小孩都缠着他不放。他也对孩子们讲佛法、谈因缘,亲切平实的口气,让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不但听懂;而且个个欢喜地拜佛念佛,那真有如花蕊沐春风而绽放的风情。净念对孩子的怜惜,可由下面这个事例看个透彻:有一次,一位同行向净念说:「可能的话,我希望自己能死在本山两个祭日(宗祖亲鸾圣人与莲如上人之祭日)中的一天。」净念答道:「我的看法有些不同。逢到祖先的祭日,子孙一定会到佛寺追悼,我的子孙也不例外。如果我死在本山两大祭日的其中一天,我的子孙将无法兼顾本山的活动而吃大亏。」净念对子孙的关怀和爱护,如此深远!
  因着某种因缘,净念晚年住在广岛的西应寺里,接受寺方照顾。有一年,学僧慧海在西应寺开了一堂讲座,会后,慧海师对净念问道:「世上有种所谓『喝茶同行』的人,到处去推广法义,顺便到各佛寺及同行家喝免费的茶。你是否就属于这类的人?」净念双手落在榻榻米上,恭敬的答道:「是的,我正是这种人。就请你听一听我的领解:我叫净念,是个愚昧的禅僧,本来我是可怜兮兮,非下地狱不可的恶人,可是,看哪!何其慈悲!如我这样一个人,竟也能蒙弥陀救度!一想到这里。我只千谢万谢,无话可说。」净念如此说着,流下悦乐的眼泪,慧海师也深为感动,频频举袖试泪。
  净念终于衰老了。最后一年,他连两腿也都瘫痪了,备受西应寺的照料。可想见的,净念的晚年定有诸多的不如意,但他却从无一句怨言,只管念佛。他时常想起到京都参诣的往事,想起跪在宗祖圣人画像前的感动,想起与许多同行共尝法味的欢喜,过去种种,有如一卷渐拉开的长轴画幅呈现在他昏花的老眼前……
  净念往生时,是年八十四岁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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