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空旷被一声声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打破。以为是有老人在一下下拍打筋骨，起来发现是雨声。

     想起龙泉寺的小师兄，十八岁的年纪，说起话来像个活了几十年的智者。

     到寺庙第一天，去买日用品的路上，就有师兄说，那个小姑娘太有意思了，和父亲一起从西安过来，有几个月了，问她过年是否回去，她说：没想过，不去想，想了的事情未必会发生，给自己徒增苦恼。
 
     我听完笑笑，说：那是她可以不想。

     在厨房帮厨的时候，问师兄新来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。师兄忍不住笑起来：你是说善易吗？念佛、诵经字正腔圆，说话就更有意思了。哈哈哈，你应该和她聊聊。

     在寺院的几天，看见她每天除了早晚课之外，就是劳作或抄经。餐前师父们的碗筷她总是提前准备好，哪双筷子是谁的，分得清清楚楚。

     与她只有饭后一起洗碗时才有空闲聊两句。“师兄，你妈妈呢？你和你爸来了，你妈自己在家吗？”

    “对，她要上班。上班之余，四处跑寺院，跟龙泉寺的缘分没有到。”她淡淡地说。

     虽然交谈不多，但住在她对门，时不时可以听见她“孃孃、孃孃”的叫着，无比亲切。

     孃孃是与她同寮房的一个苏州老居士。只有在孃孃面前她才撒娇，如此天真。她说：我九岁啊。

     临行那天中午，我们一起洗碗。“我一会就回去了。师兄，有机会路过深圳找我。”

     她停顿了一会，“有缘会再见的。见不到极乐世界也会相见。”

    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低头继续洗碗。

     她接着说：“师兄，要好好珍惜在这世界的每一天，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
     我有些愣住：“娑婆世界有这么好吗？”

    “娑婆世界有佛缘啊，要好好珍惜佛缘。”

     当头一棒。我说：“对。”

     中午走的时候，她从被窝里跑出来送我，只穿着棉毛衣。

     那天，山上零度。下雨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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